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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秋收大戰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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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秋收大戰(1)

白天李翠兒和貴財過來找麻煩,被桃桃給忽悠走了的事,算是一個小插曲吧!

把人趕走了以後,唐麗人檢查了一下門鎖,發現鎖還是能打開的,就是嶄新的實木門上被敲出來幾個大印子,還有淺坑……著實讓人心疼。

談鳳蕙怕誤事兒,就和唐麗人說:“媽你趕緊回去上工吧!這邊兒我呆會兒拿兩個腳凳出來放那邊兒坡上,讓紅豆黃豆坐著,一直盯著咱家……”

唐麗人“嗯”了一聲,說道:“倒也不用,我去跟生產大隊的隊長反應一下情況,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,全村人都在忙乎,她和她那仨兒子還在屋裏睡大覺吧!”

說著,唐麗人匆匆走了。

談鳳蕙和桃桃也和其他人一塊兒回歸崗位,該幹啥幹啥。

到了夜裏,全家人上完了工,個個腰酸背痛地回來了。

真真兒累到連飯也不想做。

想著媽媽和三姐、宋秩是壯勞力,沒有最累只有更累,大嫂夜裏還要帶奶娃娃……於是桃桃拉著杏杏去廚房做飯。

太累了也不想太講究,桃桃就指揮著杏杏生火淘米蒸飯,她則拿著菜刀、去開了地窖,將昨晚她和宋秩從城裏帶回來的五花肉割了一大塊下來,又拿了一根豬棒骨回到廚房。

回到廚房,她先把五花肉切成片,弄了點兒姜蔥蒜和油鹽醬油拌勻了,直接放進米飯裏去蒸。

接下來,她跑去菜園子裏掰了二十幾片大白菜葉子,又摘了四五根黃瓜,拿回來一塊兒洗凈。

——黃瓜直接掰斷了放進幹凈的筐裏,到時候蘸蝦子辣醬吃,就是道涼菜。

——白菜葉要撕得碎碎細細的,扔進蒸籠下邊兒的開水裏,蒸籠裏的飯一熟,鍋裏的菜葉湯也好了。

——桃桃又讓杏杏去角落裏的腌菜缸裏夾了一大碗腌黃瓜、白蘿蔔、豆角什麽的,也算做一個菜!

不過,看著那一鍋寡淡的菜葉湯,桃桃又打了一個鴨蛋進去、攪碎;想著大嫂還要給奶娃娃吃奶,就又打了兩個荷包蛋,蓋上了鍋蓋。

桃桃將那根棒骨清洗了一下,泡在水裏——雖然天氣轉涼了,而且家裏挖的地窖溫度更低,但還是怕從城裏帶回來的豬肉會壞。昨天晚上唐麗人已經把肥膘全都煉成了豬油,又往豬肉、棒骨上抹了一層鹽,防止壞掉。

現在桃桃盡可能把棒骨表面的鹽末洗凈,才能在最大程度上還原豬骨的鮮味兒。

她打算做完飯以後,就把這根豬棒骨給燉了,用小火燉上兩小時,一根小小的棒骨也能熬成一大鍋濃濃的大骨湯,明早一早,家裏人就能吃上一頓美味的筒骨湯面條!

吃得飽飽的,做體力活的人才有力氣嘛。

等到桃桃把豬棒骨洗好,姜蒜洗凈備好,杏杏那邊也已經做好了開飯的準備——碗筷已經洗過了、端到堂屋裏了,腌菜、新鮮小黃瓜和自家做的蝦子辣醬也上了。

這時,飯也蒸熟了。

桃桃和杏杏各自拿了一塊幹凈的紗布隔住滾燙的蒸籠,將之從鍋上取下,擱在裝食物的圓平篩子裏,再合力擡到了堂屋。

然後她和杏杏又回到夥房,先快手快手地將鍋裏的菜葉鴨蛋湯撒上鹽末和蔥花調味,盛在缽子裏;又把倆荷包蛋添進小碗,滴了幾滴芝麻香油,先讓杏杏端去。

桃桃則費力地將鍋洗了,重新添上水,將棒骨和姜蒜放進鍋裏,又添了點兒米酒,蓋上鍋蓋、把竈膛裏的柴火抽掉一根,轉為小火,這才匆匆忙忙去了堂屋。

家裏人全都圍坐在炕床上等桃桃。

“你們先吃呀!”桃桃說道。

唐麗人含笑說道:“那怎麽行!得等一等我們的小管家!”

桃桃脫了鞋,爬上炕桌。杏杏往旁邊讓了讓,桃桃坐了過去,正好和宋秩相鄰而坐。

這時,白正乾盯著桌上的飯菜,直點頭,稱讚道:“我們家的小閨女還是很會當家的!看看,這頓飯啊有葷有素、有涼拌有湯水,可以可以!”

唐麗人也笑瞇瞇地拿了個飯鏟,在蒸籠裏切米糕似的切了幾下,又吩咐眾人道:“吶,桃桃在米飯的面上蒸了肉片,鋪得還挺均勻的,所以我劃好格子,添飯的時候,你們就按著這個格子添……可不興只添肉、不刨飯,也不能只刨飯不添肉啊!”

眾人齊齊笑著應了一聲。

唐麗人給白正乾添了一碗飯,又給自己添了一碗飯,然後放下了飯鏟。

接下來,就輪到談鳳蕙添飯——這是白家的規矩,年長的先添飯。

因為沒把宋秩當外人,談鳳蕙就添完飯,把飯鏟遞給了宋秩。宋秩沖著談鳳蕙說了聲“謝謝”,添完飯以後就習慣性地把飯鏟遞給桃桃。

桃桃直接把飯鏟遞給了梨子姐姐……

輪了一圈兒,所有的人全都添好了自己碗裏的飯。

包括落在最後頭的小黃豆。

白正乾見大夥兒都添好了飯,這才拿起了筷子,喊了一聲,“開飯嘍!”然後率先挾了一塊鋪在飯面上的蒸五花肉片,點頭,“好!好吃啊!”

大夥兒頓時嘻嘻哈地吃了起來。

蒸肉片當然是主角兒。

每一片豬肉都被桃桃切得有半個巴掌那麽大、又像紙一樣薄,吃起來不膩口,又能使人生出超極滿足的心態。肉片肥瘦適中,因為沒有經達長時間的燉煮,所以肥肉的部分有點兒爽口,豬皮Q彈;瘦肉的部分因為有了肥肉的滋養,也不那麽柴。再加上已經被鹽末腌了一晚上,有種很特別的……新鮮豬肉與鹹肉混合的奇異鮮香。

雖然只是很簡單的用鹽和醬油調了味兒,甚至並沒有腌入味兒,但還是覺得很鮮、很香、很美味!

又因為蒸肉片是直接鋪在米飯上的,連米飯上都浸著油汪汪的美味肉汁!

吃上一片蒸肉片、再塞兩口滿滿的米飯,吃上一口蘸了蝦子辣醬的清爽黃瓜,喝上一口被煮得清淡又軟綿的鴨蛋菜葉湯……

這頓飯也太好吃了!簡直是享受啊!

談鳳蕙正吃得高興呢,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面前放著一個小碗,裏頭裝著的兩個荷包蛋?

她楞住,“這……”

桃桃說道:“大嫂子你吃吧!單給你做的,你累了一整天,夜裏還要給娃娃餵奶,是最辛苦的!只是多吃兩個雞蛋而已……值得的!”

談鳳蕙連忙推辭,“嗐,今天的夥食這麽好,不用了……”

唐麗人笑盈盈地作了主,“你拿著吃!這是你妹妹的好意,你是大嫂子,平時你也沒白疼她,如今你就受著!”

談鳳蕙很是感動,“我、我……其實我沒用得很,今天四嬸兒都欺負上門了,我還拿她沒辦法呢,得虧了有桃桃替我解圍……”

說著,她心裏又難受、又愧疚。

白正乾還不知道這回事兒,杏杏和梨梨知道,但當時不在場,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,就問了一嘴——

“什麽事兒啊?你們四嬸又來了?”

“大嫂子,她欺負你了麽?”

“她幹啥了?”

紅豆脆生生地說道:“快晌午的時候,四奶奶和貴財叔來砸我們家的門,貴財叔還解了褲頭要給我媽媽和艷麗娘娘、蘋香娘娘、還有月秀娘娘看他的小鯽鯽……”

全家人齊齊呆住。

紅豆又特別驕傲地說道:“後來我四姑罵他的鯽鯽兒小,又問他是不是生了兩條小鯽鯽……然後還罵他是廢物,說他肯定不敢讓他媽媽看他的小鯽鯽,貴財叔生氣了,就讓他媽媽看了他的小鯽鯽,他媽媽看到他的小鯽鯽兒以後生氣啦,就扔了塊石頭……”

紅豆還沒說完呢,突然收到了母親談鳳蕙的眼刀子?

小姑娘低了頭,再不敢說話了。

桃桃捧著飯碗,悄無聲息地轉過身,背對著大家吃飯。

饒是如此,她也依舊能夠感覺到,眾人的眼刀全都戳在她的背上。

尤其是坐在她身邊的宋秩。

宋秩定定地看了桃桃一會兒,嘆氣,用木勺舀了一勺蝦子辣醬放在她碗裏,又給她添了幾塊腌菜。

白桃桃高興地用蒸肉片蘸著蝦子辣醬吃……真是超級美味呀!

腌菜也很好吃,鹹酸爽口、還特別脆!

唐麗人和白正乾對視了一眼。

唐麗人尷尬又無奈,“嘿嘿嘿桃桃還小,再慢慢教吧……”她也是後來才到的,那會兒貴財都已經不在現場了,所以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出。

白正乾艱難地安慰自己、也安慰妻子說道:“沒事,沒事!桃桃這才懂事一年不到,不急不急,慢慢來、慢慢教……”

杏杏一邊扒飯,一邊好奇地問紅豆,“那他的鯽鯽大不大嘛?值得他這麽顯擺!”

“啪!”

氣得唐麗人重重地把筷子頓在桌上,然後伸手就拎了杏杏的耳朵一把,大罵,“你還是個姑娘家嗎?一天天的把男人的臭玩意兒掛在嘴邊叨叨叨!你不嫌臊我嫌臊!”

杏杏被疼得哇哇叫,“媽媽媽!我以後再不說了……疼疼疼!親媽!親媽快松手……”

談鳳蕙連忙勸道:“媽,媽您別生氣,這事兒怨我!我沒教好杏杏,您再給我一點兒時間,以後我好好教她,畢竟還小呢!”

梨梨也勸,“媽,你有話好好說唄,她不聽你再動手啊……何況她也不是不聽,平時還是很乖的,是吧?”

唐麗人氣呼呼地松了手。

白杏杏的耳朵都被媽媽給拎紅了。

她扁著嘴,揉了揉耳朵,又捧著飯碗扒上兩口油汁飯,嘴裏鼓鼓囊囊,眼裏眼淚汪汪,嚼兩口飯又吸吸鼻子,委屈極了。

桃桃悄悄從自己碗裏挾了一塊肥瘦適中的蒸肉片,投進杏杏碗裏,又朝她甜甜一笑。

杏杏趕快挾起四姐投餵的肉片,“啊嗚”一口吃了,這才含著眼淚笑了。

一頓飯快要吃完——

門外突然響起陳菊香的叫罵聲,“剁腦殼的傻婆娘!斷子絕孫的抱崽婆!傷天害理做了虧心事的一屋白眼狼!你們開門!”

屋裏眾人全都安靜了下來。

誰都聽得出,傻婆娘是在罵桃桃,抱崽婆是在罵剛生完孩子不久的談鳳蕙。

所以?

陳菊香這是來給貴財找場子來了?

唐麗人示意丈夫兒女們,“快點兒把米飯吃了!蕙兒,雞蛋也吃了……吃不下你吃一個,另外一個分給紅豆黃豆!宋秩,你趕緊把蒸籠裏剩下的飯全都添了……我們都夠了,你吃,快點兒!梨子桃子杏子,你們快點兒把碗裏的肉片給吃完啊!”

一時間,談鳳蕙飛快地將倆荷包蛋裏的一個,一分為二給了一雙兒女,另外一個荷包塞進自己嘴裏吃了……又被噎得不行,趕緊灌了兩口菜葉湯。

宋秩也聽了唐麗人的吩咐,將蒸籠裏剩下的米飯全都一掃而空。

梨梨、桃桃和杏杏也趕緊將自己碗裏的肉片塞嘴裏大嚼……

陳菊香已經咣咣咣的錘起了門,憤怒地大叫,“開門!貴財被你們害得就快要死了!你們還關起門心安理得吃飯吃肉!喪盡天良……”

這時,唐麗人見兒女們已經將肉、蛋等吃完了,這才過去開了門。

陳菊香本來一邊捶門一邊大罵,突然落了個空?

她險些跌了個狗吃|屎。

看著長媳陰沈的臉色,陳菊香二話不說,闖進來直奔堂屋。

唐麗人這才發覺,跟在陳菊香身後的,還有李翠兒和貴財?

李翠兒和貴財也飛快地溜進了桃桃家的堂屋,還不住地東瞅瞅、西望望。

只不過這會兒天已經黑了,院子裏沒掌燈,到處黑乎乎一片,什麽也看不見。

陳菊香一沖進堂屋,就像捉奸要拿雙一樣,先是揚起了下巴環顧眾人一圈兒,透出了“你們是不是背著我吃啥好的了”,然後垂眸緊緊地盯住炕桌上的殘局,意思是“哼哼你們可別被我抓住把柄”:

卻只見——

炕桌上擺著的蒸飯蒸籠,幹凈得連一粒飯都沒有剩下;菜肴是生黃瓜拌辣椒醬,一碗腌菜,一缽子清亮得連油水都沒有半滴的菜葉蛋絲湯?

陳菊香皺起了眉頭。

李翠兒也看清了大房的夥食,翻了個白眼,哼了一聲,陰陽怪氣地說道:“大哥大嫂啊,看來……分家了以後你們家的日子也過得不怎麽樣嘛!就吃些菜葉子湯和腌菜麽?嘁,那當初還非要急吼吼的鬧什麽分家!”

陳菊香仔細而又全面地查看大房每一個人的碗。

除了宋秩、紅豆和黃豆,其他人的碗裏基本全空,幹凈得連飯渣子都不剩一粒兒,但人人嘴裏都鼓鼓囊囊的,還在不停的嚼飯?

陳菊香又盯著宋秩、紅豆和黃豆。

宋秩畢竟是外人,而且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遠感,陳菊香也沒敢多看他,就把頭扭到一旁去看紅豆……可紅豆已經飛快地扒完了米飯?

黃豆年紀還小,吃飯的速度慢,碗裏剩下了最後兩口飯沒能吃完。

於是陳菊香就看了個清清楚楚——原來大房一家子吃的是白生生的大米飯?完全沒摻乎一丁點豆子和雜糧的大米飯!

這時,黃豆也拼命地扒完了最後一口飯,又伸出舌頭,將碗壁上的殘餘飯粒兒全都舔得幹幹凈凈……

陳菊香忍不住怒從中來!

——這個家,本就指望著大房的貼補。當時她之所以同意分家,是想著大房的三個壯勞力,一個傷著,一個參了軍,只剩下了冬生一個。沒了壯勞力,大房就是個累贅!何況後來冬生還出門念大學去了!

陳菊香和李翠兒躲在家裏不知嘲諷了大房多少次……畢竟她們這邊兒還有老三老四兩個壯勞力,但大房呢?一個壯勞力也沒有!哦,他們那邊兒還有個宋秩,但人家也不傻,不可能把掙到的工分全都給了大房啊!

【宋秩:就是傻,就是全給了,勿cue】

結果過來一看,大房吃的居然是不摻雜糧和豆子的大米飯?

所以大房過得比她們好!

陳菊香直接就把紅豆黃豆扒拉開,自己坐上了炕床,抓過了半根黃瓜、蘸了辣醬哢嚓哢嚓吃了,覺得味道還不錯?

她沈聲喝道:“老大媳婦,趕緊去生火,再蒸一籠米飯上來!”

唐麗人,“沒米。”

陳菊香指著蒸籠,“那你們剛才吃的是什麽?”

“飯啊!”唐麗人大大方方地說道,“但是我們已吃完了,沒米了!要不您拿了大米和柴火來,我幫您蒸?啊對了,你給一斤米我只要二兩米的辛苦費……畢竟我們已經分家了嘛!”

頓了一頓,唐麗人又說,“怎麽?該不會是分家了以後,您那邊連飯都吃不上了吧?”

陳菊香瞪著唐麗人。

唐麗人回瞪著陳菊香。

陳菊香臉色陰沈地指著唐麗人,對白正乾說道:“看看!這就是你的媳婦兒!”

白正乾悠閑地啜了一口菜湯,“是啊!我媳婦兒多好,又勤快又持家,裏裏外外都靠她!你是嫉妒你自己的親兒媳沒這麽好,對吧?”

唐麗人得了丈夫誇讚,心裏甜蜜蜜的,有些忸怩。

陳菊香卻氣不打一處來,一拍桌子,“你們造了反了……”

然後拿手指指著談鳳蕙,大罵,“你個臭不要臉的表子!你仗著自己已經生了幾個崽兒,你就故意害我們貴財?你拿個石頭去砸他的鯽鯽?把我們貴財的鯽鯽給禍害了,以後他都生不了娃娃了!我告訴你啊小表砸,你必須要為貴財負責!你!馬上給我拿錢出來,送貴財去治病!要是治不好,你給我們貴財一輩子做牛做馬!”

跟著,陳菊香又指向了桃桃,“還有你!你這天殺的二傻子!你別以為仗著你傻,幹了壞事兒就能不認!我告訴你,你給我拿出一萬塊錢來給貴財看病!要是拿不出錢來,你就聽了我的,先嫁給臨村那個出五百塊錢彩禮的老鰥夫,然後我給你安排離婚,你再給我多嫁幾次,掙到了錢好給我們貴財看病娶媳婦兒……”

——這可是陳菊香和李翠兒想出來的妙計!桃桃生得好看,美名在外,她又是個傻子,年紀還不大。讓她不停的嫁人,一年嫁一次、再離婚一次,循環個十年都可以!

要是每回都能遇上像隔壁鄉願意出五百塊錢聘禮的老鰥夫,讓桃桃出嫁十次?

豈不就是五千塊!

那陳菊香和李翠兒的下半輩子都不用幹活了!連著富貴兒、福貴兒和貴財都不用幹活了哈哈哈哈……

這麽一想,陳菊香和李翠兒又齊齊看向桃桃,見之膚色白凈、亭亭玉立的美麗模樣兒,不由得心中大喜,越看桃桃就越滿意,還相互交換了一個志在必得的眼神。

桃桃則歪著腦袋看向了貴財——什麽病啊?難道真是鯽鯽斷了?可如果真是鯽鯽斷了,這會兒他還能這麽穩穩當當地站在這裏?

大房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貴財身上,想法也都和桃桃差不多。

貴財漲紅了臉。

他已經是個半大的孩子了,知道祖母和母親這麽幹,其實是想訛大房的錢,來張羅大哥富貴兒的婚事——要花錢擺平湯寡婦,還要花錢趕緊給大哥討一房媳婦。

但是,為什麽要拿他來說事兒呢?

鯽鯽對男人很重要,他可不想從現在起,就讓所有人知道他的鯽鯽不行了。

事實上,他的鯽鯽也確實沒啥事兒——晌午的時候他後來冷靜下來,自個兒把石頭掏了出來、扔了,休息了一會兒以後,就感覺到自己恢覆了正常。

只是夜裏阿奶下工以後,和他媽呆在裏屋嘀咕了好久,突然就拽著他來到了大房?!

貴財不想來。

他現在怕死大房的人了,連著她們家的屋子……他也害怕!

陳菊香一直在喋喋不休地破口大罵。

桃桃卻只當作是在看笑話,這陳菊香也挺有意思的,她白桃桃有爹有娘的,陳菊香要把她賣給隔壁鄉的老鰥夫?她當桃爹桃媽已經死了嗎?而且這麽一個老太太,訛錢訛一萬?她知道一萬塊錢是多少錢麽……

“啪!”

白正乾卻突然暴怒起來,直接砸了一個碗!

那碗直接摔在陳菊香身邊,綻成一萬塊碎片,飛濺起的碎瓷撲了陳菊香一臉!

陳菊香被嚇住。

白正乾看著陳菊香,慢慢地說了一句,“……滾!”

陳菊香瞬間變了臉色,“你說啥?”

“我叫你——滾!”白正乾一字一句地說道。

陳菊香“蹭”的一下站起身,二話不說就直接將腦後盤住頭發的頭繩一抽,一屁股坐在地上,雙腿亂蹬,就鬼哭狼嚎了起來。

“老頭子啊!你死得早哇!當初你求著我嫁給你哇!我說不嫁、我不給人當後娘!你哄著我騙著我,說你的娃娃會把我當成他們的親娘啊……老頭子!你睜開眼睛看一看!你兒子叫我滾哪……”

白正乾吩咐梨梨,“梨子上門口喊一聲,叫你二叔和擁軍愛民過來。”

梨梨應了一聲,匆匆走了。

李翠兒擋了上來,陰陽怪氣地說道:“梨子啊,你奶和你爸可是一家人,何必傷了和氣呢?”

白梨梨一推——

李翠兒天天養尊處優的,每天幹的最重的活計,就是煮飯。連吃完飯洗碗洗衣裳,要不就是陳菊香、要不就是她男人幹……

白梨梨卻是跟著母親下地幹活的,手勁兒不比男人小。

李翠兒被推了個趔趄,一時沒站穩,一屁股結結實實地坐在了地上,疼得她滿面煞白,老半天也喊不出一個疼字……

白梨梨去院子外頭,把白二叔和堂哥堂地喊了上來。

白二叔一見這場面就煩死了,眉頭皺得緊緊的。

——真是不分家不知道單過的好!

這幾個月以來,也不能說他們二房的情況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但總算有了奔頭。

他家一向與大房相依相偎、守望相助,就是現在住的這幢屋,也是大房勻了一塊地出來給他的,房契也已經給了他;且托了大房的福,幾個月前在荒地裏搞到了幾百斤土豆,又跟大房的女人們學會了做土豆涼粉,二房子一大家子的夥食才慢慢有了改善。

最重要的,是自己一家子住在一起,說話可以大聲說、笑可以大聲笑,不必擔心李翠兒或者陳菊香蹲在窗下偷聽他們的話、然後借機拿捏他們、譏諷他們……

現在,陳菊香和李翠兒又來鬧事?

在白二叔的眼裏,自家與大房一向存亡相依,唇亡齒寒,雖然陳菊香和李翠兒並沒有來鬧他,但在她們眼裏,大房和二房一向都是擰成一根麻繩的。

白二叔看都沒看正在地上撒潑的陳菊香一眼,直接越過去,還“不小心”踩到了陳菊香的手指——

陳菊香“啊”的慘叫起來!

白二叔恍若不覺,沖著白正乾和唐麗人打招呼,“大哥、大嫂,吃飯了嗎?”

白正乾點頭。

唐麗人,“吃了吃了!你們都吃了?”

白二叔,“我們也吃過了!”

大房的孩子們也爭先恐後的和二叔打招呼。白擁軍和白愛民也和大房的人們打招呼,甚至還面不改色地聊了幾句家常。

陳菊香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,誓要蓋過其他人鎮定自若聊天的聲音;李翠兒也回過神來,加入到陳菊香的鬼哭狼嚎之中……

白正乾結束了寒暄,對兄弟說道:“你把她們扔出去!就你也回吧!回去記著把院門鎖好……莫讓些瘋狗野狗半夜來家撒野!”

白二叔應了一聲,也不廢話,彎下腰直接把陳菊香扛了起來就朝外頭走去——

白正乾又對唐麗人說,“媳婦兒,你也把老四家的扔出去!”

“擁軍,愛民,你倆把貴財也擡了,一塊兒扔出去……”白正乾繼續指揮道。

唐麗人一把拎起了李翠兒,像拎雞崽兒似的,半拖著朝外頭走。

李翠兒被嚇得放聲大哭,死命掙紮,“殺死啦!唐麗人殺人啦……救命啊!”

可唐麗人手勁兒大,一把薅住李翠兒的頭發,半拖半拽著將人拖了出去。

白擁軍和白愛民也面色不善地朝貴財走去。

貴財本來無事,見陳菊香和李翠兒坐地大嚎,他也跟著坐地大嚎……現在看到白擁軍和白愛民過來了?他心裏害怕,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。

二房的兄弟倆就推搡著貴財,把他“押”了出去……

以往陳菊香、李翠兒仗著自己是老的、小的,又仗著白正乾是長子、長兄,還是村裏的幹部,他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的,所以可著勁兒的欺負大房。

沒想到,這一次大房居然那麽決絕?

嚇得她們一邊拼命掙紮,一邊放聲大喊救命!

可是,大房二房的屋子起在河西(上游),而且這一座山頭只住了大房二房兩戶人家!村裏其他人大多都住在河東(下游)……憑陳菊香和李翠兒怎麽哭喊,根本無人回應!

最後,陳菊香、李翠兒並貴財,被扔在了半山腰的路口處。

陳菊香被白二叔扛著,往旁邊的草叢裏一扔,被摔得七葷八素回不過神來。

她好不容易才坐才起——

唐麗人又將李翠兒推了一把,李翠兒驚呼了一聲,就往陳菊香身上撲去……兩人又滾成了一團。

貴財倒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,畏手畏腳的,白擁軍和白愛民就沒揍他。

唐麗人帶著白梨梨,向白二叔告別,“不早了你們回吧,早點休息,明天還得上工哪!”

白二叔也客氣地說道:“成……嫂子你先回,我們站在這兒看著,等你們進了屋我們再走。要有事兒啊,再喊一嗓子就是!”

唐麗人謝過白二叔,帶著梨梨往家走。

陳菊香大罵,“你們這起子犯上的雜種!人在做、天在看哪……”

唐麗人回頭,冷冷地睨了她一眼,“要是再沒事兒上門找我們的事兒呢,那下一回我們可就不往草坐裏扔了,直接扔下懸崖去哈!反正大晚上的,誰知道哪兒是草叢哪兒是懸崖啊!”

陳菊香的罵聲陡然頓住。

李翠兒渾身哆嗦,貴財也慫慫地不敢吭聲。

又因為白二叔還領著倆牛高馬大的兒子虎視眈眈地守在一旁,她們仨連去追唐麗人的勇氣都沒有,就眼睜睜地看著唐麗人帶著白梨梨進了院子,還重重關上院門。

白二叔冷冷地對陳菊香說道:“你天天來鬧事也沒用,不睬你就是不睬你。要不你也早點下去,向老頭子告個狀啊?”

陳菊香:……

白二叔領著兒子們走了。

陳菊香和李翠兒坐在草堆裏,四周一片漆黑寂靜。

李翠兒哭得抽抽噎噎,“媽,我們……怎麽辦啊?”

陳菊香被氣得七竅生煙,她深呼吸了好一會兒,才罵道:“你先給我起來!還真把老娘當成肉墊了?”

李翠兒七手八腳的爬了起來,這才把陳菊香也拉了起來。

陳菊香當然不肯罷休。

她的思維還停留在過去,總覺得白正乾是村幹部,他必須得顧慮他自己的形像;而且他還一心想為如意村評選文明村,所以凡事都是秉承著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的處理態度,寧願自己吃虧、讓步。

以往不管陳菊香怎麽鬧,到最後總能如願。

所以這一次,陳菊香決定,也必須把這事兒鬧大不可!

她朝著村委匆匆走去。

李翠兒和貴財跟在陳菊香身後。

陳菊香突然又站定,回頭看向了貴財。

貴財不知發生了什麽事,有些莫名其妙。

陳菊香,“貴財,你回去!”

貴財看了看黑漆漆的山坡,緊張地咽了一口咽水。

——雖然獨自回家,有點兒害怕,但也好過跟著他奶和他媽去村委丟臉的好。

於是貴財低著頭往家的方向走。

陳菊香喝止住他,“站住!”

貴財又楞住。

以前陳菊香特別偏愛四房的這幾個帶把金孫,是因為有三房的四個賠錢貨給比著。可現在,三房徹底敗落,四個女孩兒全都沒了蹤影。

沒了當對照組的四房,這三個帶把金孫可真是……讓陳菊香橫看不順眼、豎眼也不順眼的!

——以前家裏人多、鬧騰,陳菊香又自帶濾鏡,不管看到哪個孩子,都覺得不如她的親親金孫們。現在大房二房搬走了,也沒有其他的孩子做對比,那幾個胖子的貪婪、自私與懶惰就原形畢露了。

現在他們一天到晚的就啥事也不幹的到處閑逛,一到飯點就回來躺著等現成的吃。吃的時候還嫌三嫌四,不停地問為啥不是純大米飯?為啥一定要攙豆子?為啥頓頓吃野菜?為啥不能頓頓吃肉……話裏話外還嫌陳菊香沒本事?

——以往大房二房還沒分出去的時候,家裏家外的衛生搞得幹幹凈凈,水缸裏永遠都有足夠的水,保溫瓶裏永遠存著開水,衣裳有人洗,幾個兒媳輪流做飯,陳菊香一幹完農活,回家就能吃上現成的熱湯飯!

而且大房二房的女孩子們都是心靈手巧的,會想著法子的把不那麽好吃的雜糧野菜給烹飪得味道極佳,至少像那麽回事兒!

現在呢?

李翠兒死活不願意下地幹活,所以就由她來煮飯。可她又懶得出奇,直接把大米、豆子、野菜一鍋燜熟,再拌點兒腌菜就這麽吃……和生產隊裏的豬食一模一樣!

——以前大房二房的女孩子們還在祖宅附近開墾了一個菜園子,家裏人雖多,也多多少少能吃上一些時令菜,冬瓜南瓜絲瓜黃瓜苦瓜,豆角大白菜蘿蔔芹菜……總比天天挖野菜吃強吧?

現在呢?

陳菊香都六十多了,還每天和老三老四一塊兒下地掙工分,還得在回家以後,又去山上拾柴火、挖野菜……

陳菊香是越想越窩火。

此刻看著肥胖癡蠢的貴財,再想想大房和二房的孩子們,人人都眉清目秀、聰明伶俐的,還個個都擁有一副苗條健康的身材……

陳菊香無端端心情煩躁,沖著貴財吼道:“蠢貨,我讓你回去了嗎?”

貴財卻是個窩裏橫。

“你是腦子有問題吧?”貴財跳起來就罵陳菊香,“不是你喊小爺回去的?你個老不死的……把小爺弄到這兒來丟這樣的臉,你是不是想讓全村人都知道小爺的鯽鯽不行了?我告訴你!我要是賴不上大房一家子,我就賴你一輩子!至少人家沒有到處去傳小爺的鯽鯽廢了!再說了,小爺廢了嗎?真廢了嗎?你懂個屁啊……”

李翠兒看到陳菊香臉色鐵青,連忙來勸,“兒啊,這事兒不怪你奶!咱知道你還好好的,咱們這麽做是為了撈錢啊!再說了,你還小……”

“我可去你瑪麗隔壁吧!”貴財大罵,“你就是想搞錢,你也把那個罪魁禍首拉出來啊!你咋不說是富貴兒的鯽鯽兒斷了涅?”

李翠兒解釋,“不是……那富貴兒是馬上就要娶媳婦兒了啊,要是咱們說他那個、那個……那誰還嫁他啊!貴財,你還小嘛,再過幾年誰還記得這事兒?”

“反正你想都別想!”貴財罵道,“你要是再敢說小爺的鯽鯽兒斷了!小爺這就回去把富貴兒的鯽鯽給他掰斷嘍!”

說著,貴財朝著祖宅的方向走去。

“你給我站住。”陳菊香忍著怒意說道,“你回那邊兒去,有什麽用?你不想住在大房,歇在漂亮寬敞的屋子裏,你不想一天三頓頓頓吃白米飯?你不想天天有人給你洗衣、煮飯……侍候著你?”

貴財頓住腳步。

陳菊香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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